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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难面前的抉择
发表日期: 2008-08-16 作者: 何静 文章来源:综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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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6日晚上,我听说你回来了,一直想见见你,虽然我们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在听到了你的英雄壮举之后,这一刻很想见见你。接被困人员的车子回来了,没见到你,他们说你去医院检查了,因为你走路一跛一跛的,肯定是脚受伤了。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和几个工会小组长一起赶到武警医院,偏偏和你错过了,说是你急着赶回所里,有事。等我们看望了伤员,再赶回所里的时候已经11点多,他们说你回家了。我想也是,你只有回家,才能让家人放心。

第二天一早我进办公室,看见你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丝毫看不到地震留给你的伤害,其实我知道伤害是在所难免的,只是你藏而不露。扯了个椅子坐在你旁边,俏皮的说:“摆摆玄龙门阵撒!”

你笑了笑,娓娓道来。。。

生死抉择——

515上午,我所党委书记汪光泽、副所长叶彦等一行赶到绵竹抗震救灾指挥部,请求部队紧急救援被困的16位同志。成都军区驻滇某部十四军军长周小周当即让我们的两辆车跟随他一起开往汉旺镇,这是当时汽车可以开到离我所被困在云湖森林公园的同志最近的地点。周军长在听取了我所同志被困的情况说明后非常重视,果断决定立即派部队徒步进去营救,一辆辆军车驶过,只要是有士兵的车就被叫停,终于来了一支80多人的队伍。周军长叫住了他们,得知他们是某团装备处运送全团装备到灾区的部队。周军长命令部队在金鱼嘴收费站(往下的路全断了)集结待命。

周军长向战士们说:“现在有一项重要而紧急的任务,我们有10多名中科院专家被困在云湖森林公园,你们必须立即出发,轻装前进,不惜一切代价,就是牺牲了你们自己也要把他们救出来。”战士们发出坚定而洪亮的声音:“是!保证完成任务!”

周军长转过身来对汪书记说:“你们也去一个人,以便部队辨认被困者。”空气一下子凝住了,汪书记的脑子飞快的把在场的人过一遍,选择最合适的人选。汪书记犹豫了,他深知任务艰巨、责任重大。前面是乱石阻断的绵远河上游河谷,也无法想像后面的路,一定是险象环生,该派谁去?我相信这种抉择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太难,短短的一分钟很多事情都无法想到或想清楚。艰难中,他走到我面前,说:“我准备派你随着战士们去一趟,我知道这一路肯定很艰难,也有危险,你自己决定去还是不去。”

当天的营救小分队有汪光泽书记、叶彦副所长、李杰主任,刘刚君和我,还有分院的彭玉水书记和张一红处长。那一刻,我也觉得我是最适合的人选了。一来,彭玉水书记、汪光泽书记、叶彦副所长、李杰主任他们四、五十岁,平时超大负荷的工作量让他们疏于锻炼身体,我估计接下来的急行军他们会吃不消;二来研究所目前的状况也不允许他们冒这样的风险,营救还没有胜利,研究所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们去策划、组织和决策。刘刚君的爱人目前还困在云湖森林公园,生死未卜,如果他有什么闪失。。。。。。我简直不敢往下再想。我没有再多想了,既然历史赋予我这个责任,我应该坦然地去,平安的回来。我看见李主任的眼眶湿润了,也来不及给他一个拥抱宽宽他的心,面对着汪书记,简单的就一个字:“好。”虽然李主任、刘刚君甚至张一红处长他们都表示要一起去,都被汪书记和叶副所长严厉拒绝。

随着部队装备处处长赵岗“一分钟准备,轻装前进”的命令,只见所有的战士哗啦啦卸下多余的东西(这是战士们运送的救灾装备),只留下水和干粮。我也迅速卸下自己的登山包,换成轻便背包,抓过1件雨衣和2瓶矿泉水。113分,随着赵岗一声响亮的“出发”,我插在队伍中间跟着战士们翻过路栏就向河里冲,一场时间与生命的赛跑,就在乱石嶙峋的山谷和丛林中展开。

生死之旅——

在灾后72小时的黄金救援时间里,时间就意味着生命,我们不敢有任何放松脚步的想法,在河滩和地震形成的乱石堆上奔跑前进,全身很快就被汗水湿透。山上到处都是从天而降的巨石,连一条小路也没有,我们手脚并用攀爬在锋利的尖石上,手上全是血口,但想着所里的老专家在山上生死未卜,我们惟有克服恐惧、困难、满怀必胜信心地前进。

路上时而看见被巨石砸得稀烂的客车、轿车,里面空无一人,到处都是血迹,伤亡人员估计已被救援人员运走。一路逃难的灾民,神情呆滞、目光恍惚。有一家三口,丈夫背着女儿,妻子的脚因受伤肿得老高,却一直在坚持着前进。

因为急行军,我们已感觉不到脚下余震造成的大地摇晃,只是集中精力躲避头顶的飞石,真说不好被哪一块石头要了命。下山也是提心吊胆,山地滑坡的坡面上都是松散的乱石,每一个人都尽量寻找看上去稳定的石头,不会在下脚以后踩松,偶尔也有意外情况发生,引起前后的战士一阵紧张。

3个多小时后,我们到达了楠木沟,这是我们走过的最小的堰塞湖,往日优美的风景不再,到处是倒坍的房屋,满目疮痍。山上滚落的巨石,面目狰狞,矗立在村庄里,难以想像它当时飞奔下山的恐怖景象。附近还有些没有撤离或是路过的灾民,他们在这儿歇脚或因受伤无法再前进,脸上仍然是惊恐的表情。当看到了行进的人民子弟兵,像遇见了救星,大喊“有救了!有救了!”

部队在楠木沟第一次集结,恰巧碰到了空军某师政委,得知我们已急行军3个多小时,他给我们做了动员,鼓励大家发扬排除万难、连续作战的精神,再艰苦也要完成任务,上面的物资已极度匮乏,让我们一定不能丢弃物资。

很快我们又向下一座山进发了,仍然是地震的滑坡面,嶙峋的尖石让人难以下脚,我在庆幸,进山前让妻子准备了一双登山鞋。石头太锋利,手一把就是个血口,战士王鹏要把手套让给我,我不要,他说“你手上已经有那么多伤口,就别再加新伤了。”推辞了一会,排长也执意要我带上,并说保护好我也是他们的任务。

下午3点多,我们到达了半山腰的原始森林,震后的原始森林一片寂静,能跑的动物都跑光了,林子里到处是受损的树木,还有些面目可憎的巨石,卡在树间,随时有破木而下的可能。林子里到处都是被前期救援部队丢弃的物质,被褥、铁铲、钢钎、铁锤、背包等,这意味着他们达到目的地后就要徒手救人,可以想象当时他们一定是体力严重透支,才会无奈丢弃这些装备。

过了原始森林,我们经历了一次生死劫。当时我们正分小组翻一个地震后的大坡面,就在我们这批7个人爬到三分之一位置的时候,地面突然剧烈晃动,巨大的轰鸣声充斥耳鼓——余震来了,听见山顶上有人在大喊“撤!”,只看见右边坡面的石头轰然而下,像来索命的大小鬼,一时间无法多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迅速判断石头的方向及时躲避,人就像充了电似的,在坡面上蹦跳,已顾不得脚下的石头是否尖锐、是否稳当。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们幸运地撤回到较安全的地方,惊魂未定,飞石与我们擦肩而过,掀起了一阵烟雾。

到达绵远河的第二个堰塞湖的时候,我们赶上了比我们先期出发3个小时的空军部队,在远处看见他们正淌过堰塞湖的咽喉处,半个小时后,我们到达相同的地点,却发现水位已高,先遣小分队的队员已经跳过去了,我们只好重新择路。整个征途,我们沿着绵远河来来回回淌过了10多次。绵远河河水刺骨、水流湍急,先遣小分队在过河后用背包带牵了一根安全绳,河中站两个战士负责拉、扶、帮、拽过河人员。我一脚下去,水冰冷刺骨,倒吸一口冷气,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左脚开始抽痉,我拼命忍住,实在不忍再给他们增添麻烦。比起两个一直站在河里战士,淌过河算什么呢?假如他们知道了,一定会背我过河,都是些比我小几岁甚至十几岁的小伙子,我打心底里佩服。

到达云湖正山门的牌坊处,看见牌坊已经歪斜,向人们诉说着伤痛。湖对面那辆载老专家们来考察的旅游大客车还幸存着,让我心里升起了希望。部队第三次集结,商量是攻正门山路还是绕道清平乡(听当地人说,有一条小路可以到清平乡)。先遣小分队返回并报告,大客车里已无人,尚完好,说明人员已经上山;正门的山路已完全堵死,无法通过,建议另辟道路。赵岗宣布休整10分钟,战士们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补充体力,赵岗给了我最好的干粮——一块威化饼和一块米花糖,很多战士吃的是压缩饼干。这就是他们的午餐,我不敢相信如此大的运动量后吃只能当作零食的食物来补充体能。听说战士们在非休整期间,若想喝水或进食,都必须报告。

生之希望——

当我们决定绕道清平乡的时候,我心里直打鼓,那里的路会是什么样子?到底能不能到达清平乡、到达云湖?找到先期到达的大部队?没有其它选择,10分钟后我们又出发了,路程只走了一半,体力却消耗了大半,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尽快找到大部队,不然救不出我所被困人员,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还好,后半截的路相对好走,天渐渐擦黑,6点多我们终于达到了清平乡,乡亲们都自发地跑出来鼓掌迎接。这原本是个富裕的村庄,地震摧毁了村子里大部分的房屋,人们都住在临时帐篷里,村道上跑着幸存的家畜和家禽。

我遇见当地的一对老夫妻,他们正往家里抬水,我赶紧询问他们有没有上云湖森林公园的路,他们立马热情的给我指路,还表示愿意亲自带路。我和赵岗一碰头,决定即刻上山,直奔云湖,却被刚好赶到的周洪许团长给拦住了。周团长说一切都已安排好了,让我去他的指挥部商量一下。后来我才得知周团长非常重视,在接到赵岗通信兵的讯息后,立马找到该村书记落实上山带路的村民,而且考虑到我们体力透支,将救援的接力棒交给了另一个营的战士。

那个营100多名战士刚执行完任务,架好锅正准备做饭,就接到团长让他们上云湖的任务,没有任何准备空着两手就出发了。我的心有一些酸,因为我知道在重灾区救灾是多么的艰难,前面的路不知怎样,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为了能救出更多的生命,他们日夜奋战,经常饿着肚子。我目送他们离开,眼里噙着泪。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向清平乡指挥部询问云湖山上的情况,了解山上有无伤亡,心里倍感焦急。此时,没有别的办法,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516中午时分,随着通信兵的报告“到了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像是分别许久的亲人再聚,又像是生离死别后的重逢,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赵所长!”“高老师!”“李书记!”,他们有些是被担架抬下来的,有些是被战士们架下来的,可想而知这一路的艰辛真是为难了这些耄耋老人。我给了他们每人一个大大的拥抱,那一刻,语言是苍白的,拥抱是最好的表达。

我迅速将消息报告给我所抗震救灾领导小组,我所领导们还在汉旺前线眼巴巴地焦急等待着最新消息,一直不肯回去。

不久,“轰、轰!轰!!”随着直升机的轰鸣,成都军区派出的直升机如约而至,人们激动得热泪盈眶。这时,我除了为完成了艰巨的任务、被营救的老同志即将安全返回而兴奋之外,心里还多了一份酸楚,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就此一别,不知何时相见!我四处找寻着赵岗,直到快登机时才见他从山路那边跑来,“赶过来送你一程!”“不能再陪你走一次死亡之谷了,好好保重!!”,“一起穿过死亡之谷,就是好朋友,就是一家人!!你也好好保重!!”

透过直升机的窗口,我看见了赵岗面露灿烂的笑容,不停向我们挥手...

我已是热泪盈眶,真想再与你一同走过死亡之谷!兄弟保重!愿好人一身平安!

 

我无法身临其境,无法感受到当时的救援征途中的危险与刺激,那是怎样的一段人生经历,舍己救人有了最生动的诠释。令我感动的是,你,一个平凡的人,在大难面前,没有犹豫,没有想过生死,为了大家把自己和小家置之度外,这种精神令我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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